2013-02-07 21:16:57
曹 寇
◎ 曹 寇
我不属于怀旧或复古分子，在对待年这个事情上，我既不为年味儿的逐年淡薄而惋惜，也不因虚长一岁而懊恼。反正你过不过，年都在那儿等着你，是道让活人跨的槛。无论你是一个箭步，还是蹒跚而至，鞭炮一声总会辞旧岁，不给放鞭炮也没关系，还有梅花朵朵迎新春呢。
当然，这是一种理性认识。作为中国人，在情绪上，对年这个东西能彻底无动于衷也不容易。年这头怪兽虽然和许多上古野兽一样早已不堪忍受越来越恶劣的环境主动灭绝了，但它仍然可以作为一个比喻，那就是由年底忙碌、家庭团聚、走亲访友等一系列活动结构的这一大片时日，确实像一头怪兽。四肢挥舞，摇头摆尾，动作蛮横，足以撼动哪怕是心如枯井的人。再说了，年就是节日，无论哪个民族都有剧烈程度相当的节日。所以说，我们是没法杀死年这头远古怪兽的。
对于我这样的大龄未婚青年来说，法定婚龄以来，每年过年最大的问题就是亲友走动时所要面对的“舆论压力”。好在顶过那些最严酷的年头后，最近这些年也不算什么问题了。一方面之前这些年让我积攒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应对经验，另一方面也很可能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使然。还有一点，我隐约觉得，亲友们或许觉得咱们家里有个“老大难”也不错，每年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时候还不乏有个让人提气的谈资。如果此人擅自解决了“困难”，他们说不定会感到某种无趣呢，然后因为找不到“经典话题”而失魂落魄，进而把烟灰弹进了茶杯——反正如果我是他们，就这么想。
不过，比我“幸运”的人不多，这事怎么说都是因人而异的，尤其是大龄女青年。我认识的女性中，起码有三位今年放弃回家过年，而且显然不是春运拥堵买不着票的缘故。据其中一个说，她家那儿，古风更盛，也就是走亲戚相当络绎不绝。她既然已经对“舆论压力”深感恐惧而不会主动走亲戚，但这并不能阻止亲戚们跑到她家来。只见她最后不得不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拒迎亲友。但这样也不太容易蒙混过关，吃饭上厕所总得出来吧？这些姑娘们在谋生地可以为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理直气壮，在亲友面前，一切都不堪一击，据理力争轻则浪费口舌，重则犯下忤逆大罪。在网上租一名男女朋友回家过年之所以有其“市场”，上述可知。不过，它没能蔚然成风，也与其有一定操作难度有关。终究“不是个事儿”。
是啊，在强大的传统面前，自主选择的生活方式总是形迹可疑的，就像在年这头怪兽面前一个人所有的对抗都是徒劳一样。有的人在新的一年里完成了嫁娶，有的人也可能会继续备受煎熬并麻木起来。好在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衰老下去，最后无一例外地消失在地球旋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