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学校那会,基本就是吃大锅饭,那些少而油腻的菜色总满足不了胃的需求,时而约上三俩好友,找个就近的小店吃上一顿,菜肴虽然比食堂强上数倍,但总是缺少家常味。刚工作那
会,借住在亲戚家,也没能在家吃上几餐。舅舅忙于应酬,一般都在外吃,所以家里基本是不开火的。经常能看见打扫卫生的阿姨摇着头将过期和霉变的食物拿出门丢弃,可冰柜里依旧还是不断
得放满东西。有时候看着心疼,也就自己动手做些,当年老妈担心自己在外吃不好,特意叫我到厨房,教了几招,所以煮些简单的东西还是能应付过去。
后来有了自己的房子,在钱塘江边,家门口就有个菜场,每到傍晚的时候,路边会摆满各种新鲜蔬菜,鱼,水果,有时还有些奇怪的东西。所有的蔬菜都在暮色里摆成一堆一堆,各种人蹲在
地上耐心得挑挑拣拣。市场里,猪腿整只整只地挂在钩子上,鱼头被切下来堆拢起来,利落的刀起刀落,所有人都大声说话。卖馄饨皮的小男孩我最有印象,因为他对于我描述的那种厚厚的、正
方形的馄饨皮感到困惑,当递给我切成梯形的薄薄馄饨皮时一直不好意思地笑。
好像就这样,忘记了生活中最初所感觉到的困难,可渐渐地,变成了一个人,好像是自己的旁观者。回家之后,坐在床沿,听着隔壁狗叫的声音,就能感到平静。孤独有时候也并不是件太糟
糕的事情,与嘈杂比起来,安静却孤独的生活仿佛还显得更妙一点,至少得有这么一段时间,需要独自生活着,才能让自己的节奏从体内流淌出来,这是身体的一部分。
昨晚半夜饿醒,起身热了点牛奶,就仰躺着看落地玻璃外的夜空,杭州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透彻的夜色了。迷糊间想起许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夜里觉得饿了,就与那帮哥们儿一起去吃路边的大
排档,记忆里是冬天,马路边的梧桐树早已掉光叶子,昏黄的路灯下,几个人穿着厚重的衣服,说话时空气里都是雾气,躲在塑料搭的棚子里瑟瑟发抖。当自己学着做出各种食物的时候,却已经
是一个人了,也许那时生活的质地还是过于简单,现在的日子却多了很多摸不着边际的东西。大部分的时间与自己相处,感知也变得清晰起来,能记住许多细节,甚至知道每天路灯亮起的时间在
几点。
最近看了村上春树的小说,里面有描写天吾做饭的段落,“切菜、炒菜之间只是按照步骤而来,脑子里却全然想着些其他的事情,做出来的菜也只是适合独居者的,豆腐海带的味噌汤,炒
饭。”这是独居的人才会产生的一种惺惺相惜。但一个人生活久了,仿佛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某天突然要接受身边多出的那个人,需要的勇气比起以前来,要翻上好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