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藕姨——我的那些同志孩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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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藕姨”,同志“孩儿们”都这样亲切地称称呼她。

藕姨自小就爱较真,16岁赶上文化大革命,18岁作为知青到北大荒去了8年,从一位教三个孩子的老师,到后来学校分立中学部小学部,26岁回京一切从零开始,40多岁去外企工作,48岁那年创立了自己的公司,55岁把独自创建的公司交给儿子后开立博客努力文学创作。

也就是55岁这一年,本打算与儿子相濡以沫安度晚年的她,一次偶然的机会误入同志的世界,从此,世界观与价值观改变了,生活也随之改变了。她利用博客和各种网络聊天工具与她认识的那些同志孩儿们沟通,以一个普通母亲的角度与心态去感受同志孩儿们的痛苦,倾听他们的故事,与他们一同分担忧愁,共享喜悦。

在日积月累的与同志分享生活的过程中,藕姨收集了大量的素材,耗时三年完成了她的第一本文学作品,《我的那些同志孩儿》。这一次,我们有幸在藕姨百忙之中,联系到藕姨,电话采访了她。让我们也一起来看看,藕姨的内心到底蕴育着怎样的宽容,慈爱与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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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访人:藕姨
采访人:灵修

[b]采访时间:2011-10-23
采访插图:网络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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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的那些同志孩儿”

灵修:藕姨您好,我们现在知道您是开通博客后,不小心无意间误入了一位同志的博客,您能给我讲一讲这个经历么?

藕姨:2007年我在博客上认识了第一位同性恋,博主说,“妈妈给我来电话了,问我和女朋友的情况,我不敢接”,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法理解,后来才知道了,远在在回避家里的催婚,后来我们成为了博友,然后现实中也成为了好朋友。从他第一个开始,我开始认识了很多同志。

灵修:藕姨在认识这个个体之前,对同性恋人群有印象么?和认识这个个体之后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藕姨:我们那个年代,同性恋和鸡奸罪是划等号的,在那个法制不健全的年代,经常看到大字报,XXX因为杀人、强盗、鸡奸犯等被枪毙处决或者判刑等。但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志,我觉得这个孩子挺孝顺,但是内心很纠结,正如他博文所说,“下辈子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做一个GAY”。通过第一个博友,在具体的人身上,我认识到这不是他们主观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他们是爱着爸爸妈妈的,这两个认识推翻了之前我对同志人群的看法。

灵修:嗯,那藕姨后来不断地认识了很多同志,您是怎么去认识这些人的,是以一种怎样的身份来沟通的呢?

藕姨:我觉得很多人经过了解沟通以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形象。我基本都是在博客上认识的博友,有的就在北京,见面很方便,有的呢在外地,所以我去过很多城市,在他们的家乡做一个面对面的沟通,从博友成为现实中的朋友。当然,身份也是在不停转变,当父母不了解他们时候,我成为他们的阿姨,给他们对生活和家庭的接纳多一些信心,其他更多是以朋友的平等的身份来对话。有这么一种情况,我需要提一下,有些孩子可能特别渴望母亲的接纳,所以会选择叫我妈妈,但是为此我专门写了一篇博客,“还是叫我藕姨吧”(博文地址:还是叫我藕姨吧_老藕_新浪博客

),我觉得同志家庭妈妈或许没有完全接受最真实的儿子,但是我觉得妈妈是他最亲近的人,怀胎十月不易,她是最爱你的人,我不愿意剥夺享受这种亲密的权利,如果妈妈知道了你愿意跟别人讲而不愿意跟妈妈讲这些事儿,妈妈会伤心的。我最终希望,你们能够将这种对母亲的爱送给自己的母亲。

灵修:藕姨接触的一般都是年轻的孩子呢,还是也有存在困惑的中老年同志人群?

藕姨:有,但是浮出水面的中老年群体毕竟是少数,他们占比例很低,我在书中没有提及,因为我也不是猎奇,我希望通过这本书对同志真的有所帮助。我认识的最老的同志是七十多岁,五六十岁的也有。(灵修:他们是已经进入异性婚姻的?)是的,但是他们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所以写出他们的故事对于年轻同志的现实生活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

灵修:从您的博客中也看到,很多时候同志朋友的事情都比较消极负面,而您之前在博客中写过不要因博客给自己增加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那您现在有没有觉得这个群体是否给您带来了一些对生活无奈的感觉?

藕姨:人有的时候过于频繁接触消极事情,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但博客记载的是我心路历程的,只是我曾经的生活一部分,那个时候和我分担共享的人很少,在那个阶段,我才那么去说,但是,现在形势越来越好,和我分担共享的人越来越多,你看,今天看到那么多家长,我觉得这种消极的情绪不会再过多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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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的那些同志孩儿》

灵修:藕姨,您写了这本书《我的那些同志孩儿》,当初是什么念头促发您决心要写一本书的?

藕姨:我认识了很多同志以后,对同志人群有了新的看法,也对他们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后来在08年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我们看到当有人被埋在废墟下面的时候,亲人们都在用双手营救他们,而在精神方面,很多时候都是同志关系最亲近的人将同志们掩埋在精神的废墟下。在这种情况下,是因为他们的亲人不了解他们,所以我想把我了解的同志的故事写成一本书,架起一座桥梁,让他们的父母和朋友更多地了解他们,让他们了解到同志是如何生活的,以及这样生活的原因,来让家庭和亲友更容易接受他们。

灵修:您选取了部分故事,创作了书籍,选这些事例是为了最想告诉人们什么?

藕姨:我想告诉父母的是,当孩子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他们的内心也是非常挣扎,他们并不是好奇或者说想选择另类的生活,他们在性取向认同过程中也曾有慌乱的,有过自我认同的过程。我在书中故事反映了一个同志从性觉醒到结婚过程中都会遇到哪些问题,从性意识觉醒,自我认同,爱上直男,后来远离父母,还有一些现象爱上已婚同志,以及赵凯的故事提到的情境式性行为,从同志的角度来看父母逼婚下的结婚又离婚,在整个事件中是什么样的感受,比如把洞房看作是监房,每天晚上都非常恐惧,不愿意进去,离婚以后才被妈妈接受,然后找了男朋友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很好。这都是现实中真实的故事,最后是同妻和形婚问题。我就是比较全面地向同志父母介绍,去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和心理状态。

灵修:您对这些故事有没有什么想法和观点?

藕姨:是这样的首先从我自己而言,我写的每个故事都是尽量保持客观;但是每个故事前面有导语,后边有一些单独拎出来的部分,都有我作为作者或者说在故事中承担的角色的观点。

灵修:听说这本书发行也不是很顺利?

藕姨:这本书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希望出版社能够出版,但是刚开始有出版社说只能自费出书,而且上不了主渠道进行销售,只能走地下渠道。但是我的书如果不能从正规渠道走的话,父母不光是看不到,而且也不会相信。我又不能白白写出来,所以我放到了网上,最后盛大燕园出版社主动联系我,昨天那个出版社的编辑也来了,他是我的博友。后来,这本书是这样的,他们出版社主动投资负责印刷费,我不收稿费,上海三联出版社免费提供书号,三家合作让这本书得以发行。但是这本书光靠同志之间传播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我希望更多的媒体关注这本书,让更多的父母知道并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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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的那些同志孩儿

灵修:藕姨,您作为一个同志人群的客观旁观者,您觉得他们需要社会怎么样的帮助?

藕姨:我觉得社会上的帮助是第二位的,同志人群首先要让自己内心强大起来,才能够有吸纳社会支持的需要而不是说目前普遍存在的回避社会。只有这样,大家的力量才能合到一起。本来今天下午有一个发言,但是由于时间关系临时取消,我想说的是,我以前一直跟很多人讲过这个观点,“你是一个成功的人,你必然是一个成功的gay”,所以呢,归根结底还是做人的问题。做人的道理很多,我觉得最切实际的呢,就是四个字“实事求是”,因为gay本身是一个客观和自然的存在。


灵修:
实事求是,这个怎么说?

藕姨:“实事”就是客观存在,“是”就是其中的道理,“求”就是要不断探索。其实任何一个人在一生当中都会遇到种种的障碍,就是要看你怎么去对待。比如说姚明个子很高,如果说他没有正确看待自己的身高,没有选择篮球,他可能就是一个大傻个,这种人很多,他的身体没有180以下的灵活度,他很好地面对了这个问题,就变成了他的优势。


灵修:
那在性倾向这个问题上,如何实事求是呢?

藕姨:谁都有问题谁都有障碍,如果你能够实事求是作为同性恋,其实性取向本身并不是问题,障碍是社会的歧视,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你有实事求是的态度,“我就是一个同性恋,生活道路上我会遇到哪些问题,自己很清楚,并且知道如何去面对出柜,婚姻的问题,那么这些问题就可能不是大问题了,如果你个人心理上总在回避,就会什么都是问题,所以我希望无论是家长还是同志本身,我希望都最好能够实事求是,面对这些问题,在自然的属性面前,选择面对而不是逃避。就我个人而言,我48岁的时候成立了一家公司,后来我交给儿子接班,但是今年10月份公司关门了。我10几年的公司,而且是我们家庭的经济来源,我儿子的工作,如果我不正确面对,那我不是情绪很低落么,将来我孩子怎么办啊,这个问题可能放在一些不能正确面对问题的人身上,可能是一个很大的负面事件,但是我照样出来工作照样高高兴兴。很多事情就看你怎么看待,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作为孩子来讲,就要有承受坎坷的能力,只有经历了这些,他将来的一生才能够经风雨见世面扛得起更多的,这也和父母怎么对待孩子有关,父母不能够总像老母鸡呵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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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我们的藕姨
灵修:我之前看藕姨微博上也有自己小资生活的分享,现在这么多精力关注同志世界,会不会觉得平添了许多事情?经常看到您在夜里还在写东西,很晚才休息,而且现在还全国很多地方都跑,您觉得为了这些与自己利益不是密切相关的事情奔波劳累是否值得呢?是什么一直支持着您一直坚持呢?
藕姨:一个是和我们年轻时所接受的教育有关,就是社会责任感。我关心的不只是同志孩儿,同时关系他们父母,希望他们幸福,让父母和孩子相互了解相互沟通,在互相接纳了以后,我相信他们才是幸福的。另外,我在昨天的发言中也算过一笔账,一个同志的问题不只只是他自身和家庭的问题,一个同志如果不被家庭接纳,他很有可能进入婚姻,按照以往的说法,占总人口数量5%的同志,如果80%结婚了,这样的话有占比总人口4%的人同志走入婚姻,带了家庭不和同妻等很多社会问题,而产生不幸。这样如果我能够起到避免不幸的作用,即便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因为我觉得很少有人能够替代我的位置,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理解不?

灵修:
就是说在当下同志现状中,需要这样一个像您一样的角色出现?
藕姨:因为我的位置很特殊,同志妈妈的书有偏爱,不够客观,同志自身写出的书本身就有偏向的一面,李银河呢,关注社会学理论方面,张北川教授则从医学角度来看,我可以从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位普通的退休工人的角度,用一个更加朴素更加客观的角度地去看待这个问题,更容易让同志爸妈去接受,所以我虽然担着担子,而且是自己加上的,但出于这个想法,我觉得应该去为之付出。

灵修:
儿子家人对您做这些事儿的态度如何?
藕姨:我觉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应有所付出。首先父母不理解同志,除了对同性恋的生活方式了解不够,互相接纳过程中还反应了一个当代社会中的亲子关系问题,即便不是同性恋问题,也会存在其他亲子关系问题,比如父母对于子女的包办和自由给予的不够,还有子女存在啃老。我家的亲子关系很好,我觉得从这次活动看来,父母能够接受的,首先有个前提,就是亲子关系都不错,这次活动的爸妈首先在其他方面和孩子是平等的,交流很多。我和儿子经常沟通,互相尊重,朋友式的关系,所以他不会阻拦我,我也不会限制他。

灵修:
他是否支持您,您跟他有分享您的收获么?
藕姨:支持的,比如外地同志来找我,他也会帮忙接送,或者说有一些北京同志夫夫有固定的家庭生活,我儿子有时候也会去做客,我出来参加活动什么的,他只是提醒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我们对于金钱都不是很敏感,都有比较健康的金钱观,觉得如果能为大家做事情,即便有一些经济上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灵修:
藕姨,是否还有写同志人群书籍的打算呢?
藕姨: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觉得自己面临的问题比较多,比如说,我刚开始写作时怀抱的只是一种朴素的感情,但是现在大家对你更加关注对你的期望值更高了,我觉得不能永远用朴素的感情来面对大家,所以我现在在学心理咨询师,然后,实际上写小说不是我的长项,论述文比较更适合我一些,但还得进一步学习,另外时间上也不是非常充裕了。所以,今后我写不写,怎么写还没有想清楚。选择怎样的表达方式来满足大家的期望,我还在考虑。但我搜集素材的步伐不会停下,只会考虑用什么形式呈现。

灵修:
人物访谈栏目也是我们酷儿论坛为了改善网络内容质量想出的节目,您也是为同志权益权利奔波的人,跟我们讲几句话,共勉吧。
藕姨:好,我今天也见到你们人了,觉得你们都是阳光的积极向上的,而且还在做公益的事儿上,很多孩子还躲在柜子里,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性倾向。不管你们出柜没有出柜,我觉得你们自我认同是很好,我相信有你们这些同志孩儿的存在,会给我们同志平权运动和同志经后融入主流社会很有帮助,你们的功劳不可磨灭的。希望你们坚持做下去。灵修:谢谢藕姨,我们会一直努力的,那我们期待您周日来杭州吧。

藕姨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lurong2007
[b]藕姨的书籍:http://book.douban.com/subject/6722176/

[/b]后记:上周日去参加第四届同志亲友恳谈会时,一进门我就看到了藕姨,虽然年过半百,却神采奕奕。她正在和旁边的几个孩子聊天,没有那么轻松,及其认真。茶歇期间,我主动过去打招呼,一直担心以自己的生命阅历和体验讲出的话语会不会太过浅薄和简单,生怕和藕姨搭不上话,没想到,藕姨一见我就拉着我的手,那种亲切把我的疑团打消了。她亲切,随和,作为嘉宾来杭州没有太多的要求,一切都说随我们安排。会议席间,藕姨也多次发言表达对于形婚的观点,会后我看到她又匆匆忙忙,没有时间当面接受我的采访,只能晚上电话联系,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一位年近六旬的阿姨,为了这个群体一直在奔波付出,而我们自己却都不知道整日都在做些什么,我觉得有时候,这个问题,是需要想一想的。

——灵修

前言是根据网络整理的。。。不是我写的

占个地下室,灵修底迪辛苦了 :onion_24:

厄。。。那么我编辑下

看完mark

辛苦了~能给个具体下载地址么,网上好难找呀那本书>3<

网上可以买的。估计还没被人传到网上去吧。

上周末亲友恳谈会我买了一名带签名的,不知道本周日她来杭州会不会售书

10月30日 南山路美院 向阳花开008·形婚面面观·嘉宾藕姨[杭州]
https://forum.motss.cc/t/topic/15031/1

啊啊啊~~:onion_24:

:onion_11::onion_11:不错,多点这样的老太太多美好

不错,多点这样的老太太多美好:onion_24:

木有首页了。。。希望藕姨这样的非同志人物越来越多:yc_58:

我刚刚把光棍女王拉进坛子里来了。
ID:violet64

这是谁?我素土人。。。

就是策划光棍衫的那个神人!

她也是FN?:yc_40:

友同人士。我的好朋友。

恩,这个栏目越来越多元化了,不错不错。

不过效果不是很好。。。。:onion_23:

支持这次把采访人物范围扩大了~为啥这期不火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