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都有两面,你知道吗?除了你看得到的那一面,还有你看不到的那一面。
“头放好啦,要不然就把你剪成马啃。”
“你舍得哦?”我朝镜子里的他吐了一下舌头,看见他正试着用手轻轻地扶正我的头。
“小娃娃,你是第几次到我的店里来理发了?”
“你这刚开张我就来了啊,后来每个月来一次,你说是第几次了,孪舒?”我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一下白眼,“记性居然这么差。”
“你记性才差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叫‘孪舒’,我叫‘阿孪’。你再这么叫我,还不真把我叫成大叔啊——孪叔。”说着他便拿着剪刀在我头上吓唬似的比划了一下。
“我觉得你跟他很像,才这么叫你的啊。你真的确认你不是孪舒?现在不承认,要是待会儿我见到的是你,那你可就惨了!”
“不是!就算我真的是孪舒,你一个小娃娃还能把我怎么招?”
我从镜子里面看到了他得意甚至于有些狡黠的笑,但我还是希望阿孪就是孪舒。
阿孪是一个发型师,每次见到他最多的地方就是我面前的这面镜子。还记得狂剪吧刚开张的时候,我隔着镜子跟他对视了足足一分钟,那时我还以为他是在那发呆呢。没想到他告诉我说,他看见我的头发长得“太有想象力”了,于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装B哦,看头发,用得着跟我对视吗?)
而孪舒是一个公务员,我“见”到他最多的地方则是我书桌上的电脑屏幕,因为我还未跟他通过视频,我想把所有的神秘、想象还有期待一直保留到最后。孪舒比我大七岁,又因为他名字里面有一个“孪”字,我便给他取了这个昵称——孪舒(本来是叫孪叔的,可他不让,非要叫我改了不可)。他则把我叫做“小娃娃”。
“你觉得什么东西跟镜子最像,阿孪?”我看着面前的这面镜子,也看着镜子里面的阿孪。
“水面啊,水面也可以当镜子用。”他正仔细修剪着我的鬓角,半天才答出这么一句让我晕死的话。
“我晕,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啦。我觉得电脑屏幕跟镜子最像,知道为什么吗?”问题还有答案都是刚才我在回忆与阿孪和孪舒相识的过程时想出来的。
“让我想想,”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那副想问题的神情还真是MAN,“因为你都可以通过它们看到影像,但你只能看到它们的一面,看不到它们的另一面。”
“你从哪听来的?”我很惊讶,他刚才说的话居然与孪舒说的那么像。那天,我跟孪舒聊起吴克群的新歌《镜子》,他说:“镜子都有两面,你知道吗?除了你看得到的那一面,还有你看不到的那一面。”
“我自己想出来的啊。看你那副表情,难不成孪舒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是啊,你跟他还真像,说出来的话都一个口气。”可毕竟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阿孪是现在进行时,而孪舒是将来完成时,而且还是虚拟语气。不过呆会儿我就可以看到真真切切的孪舒了。我们约好在平安夜见面,现在离见面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弄我长得“太有想象力”的头发了。
“怎么样,够有型了吧?不过我想你要是这样子去学校肯定要被逮起来,然后游学校示众。”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把你这个幕后主使给供出来。”我看了一下我镜子里面的发型,阿孪果然技艺精湛,现在不会有人把我跟那个学校里面的乖娃娃联想在一起了。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我向来在学校里表现很不错,可要是真的照这个样子进校门,就算平时学习再好也没用,一样是个“死”。不过,那是明天的事了,为了今天跟孪舒见面,我也就豁出去了——总之是要让孪舒看了我之后能觉得赏心悦目。
“站起来了,还在发些什么呆啊,你这个小娃娃。”瞧瞧,他居然揪着我的耳朵把我给提起来了。
我转身看了一下外面的街道。尽管圣诞节是舶来品,可商家们为了本国的RMB,还是把店面装饰得美仑美幻,美得就像水中的倒影,有点假。这时,一个圣诞老人扛着个袋子,从店门口哗然而过。不知又是哪家儿童商场在做宣传,后面还跟着一伙小娃娃。可那些小娃娃知道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圣诞老人驾着驯鹿从北极赶来吗?呵呵,只要娃娃高兴就好。
“看什么呢?难不成你也想去跟圣诞老人要礼物?”
“对啊,对啊,我去跟圣诞老人要个阿孪形状的公仔来,然后天天对它毒打。”我不安分地把自己晾在那里,等着阿孪给我洗头。
大概因为是圣诞节大家都去疯的缘故吧,今天来狂剪吧的人不多,而现在店里面只有我跟阿孪两个人。
“忙完了我这个小娃娃,你也应该关门了吧?”
“嗯,有人还等着我过圣诞节呢。”阿孪的手轻轻地在我的头上按摩着,手感甜得就像可爱多上的草莓酱。而我则安稳地躺在那里,看着面前这张脸,还真是享受啊。
“咦,阿孪你的耳洞打在左边啊?怎么跟我在镜子里看的不一样?”
“亏你还是你们学校的高材生呢,连这个都会判断错——镜子里面看的东西当然跟现实是相反的。枉我对你那么好,还想着将来能托你的福,没想到啊,你这个小娃娃是个实足的书呆哦。”他还真像拍小娃娃那样在我的头上拍了两下。
“我还小嘛。” 居然会犯这样的错,我也没想到,“等着阿孪的那个人是谁啊?你之前有没有见过?”
“当然见过了,认识了都快半年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等神秘网友啊?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说了你也不知道。如果你呆会不急着跟你那个孪舒见面,到是可以在这里一起陪我等一下那个人。”瞧他那小样儿,一脸的幸福,可我现在的脸上不也是这样吗?
我在梦里不知跟孪舒见过多少次了,可每次一走近,他的影像便如被石头击中的水中倒影,幻散了开来。一想到再过半个小时就能跟他见面了,而且能跟他一起在槲寄生枝条下许愿——一个古老的欧洲风俗,在槲寄生下许愿的情侣能得到永远的保佑——我就兴奋得不得了。
“做白梦哪,小娃娃,看笑得你那样都可以去拍鬼片了(什么逻辑啊?)。过去那边我帮你吹干,再弄一下,绝对杰作。”阿孪又把我拎到了镜子旁边坐好。
我透过镜子看着街角,又在那儿幻想着下一个路人就会是孪舒。
南方的淮城冬天从来不下雪的,只有路边的法国梧桐叶会缓缓飘落。虽然如此,但我已觉得这个冬天足够烂漫了。
“我爱上镜子里面那一个他
呼吸来去都一样……”
阿孪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美梦。
“那个人给我发来短信了。”阿孪高兴得也不顾我这边了,害得我被他摘了一半的夹子夹到了耳朵,真是有那儿什么性,没那儿什么性啊!
还是帮他祝福一下吧,这就叫“同病相怜”。可是镜子里面阿孪的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失望。
“怎么了,阿孪?”我凑了过去,阿孪看着他的手机呆住了。
“你自己看吧。”阿孪一下子把自己扔到了椅子里。
“孪仔仔,我今晚有事不能来陪你了。祝你玩得开心!
永远爱你的人 发件人:139********”
我看了之后不知该如何安慰阿孪。
“别不开心了,呆会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好了,孪舒应该不会介意的,我现在就打电话跟他说。”我正要拨出孪舒的手机号码时才发现,刚刚给阿孪发短信的那个号码不正是孪舒的吗?
“好吧,我就厚着脸皮去当一回电灯泡吧——咦,怎么了,小娃娃,不打就算了,你干嘛哭啊?”
我本想把脸转过去,却发现阿孪正看着镜子里的我。
(第二天,我因为头发的问题被拉到政教处参观了一上午)
这是我高中时候写的小说,我都不忍心看了。重新翻出来污染你们。我当时怎么就没作死
好像当时还投稿到了阳光地带(那个时候还没那么恶心,那个网站),然后还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