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98 网友分段整理版)

这是工作以后的第一个寒假,这次回去,事先提取了 7000 现洋,老爷子、老夫人 3000,史氏太君(外祖母)1000,余下 1500 身边备用,1500 买成陕西特产带回去,什么西凤酒、腊牛羊肉、狗头枣、核桃、柿饼、酥糖等等。

相比起前两年,这个年过得还算和谐,两老见我刚就业出手就大手大脚,也有一些微词,但毕竟高兴的成分居多,虽然前路还很长,还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诸如学位证书)没有解决,但和前两年年年苦大仇深比,要好了不少,我承认我是个问题人,生不逢时处在支那国这种变态的学术体制之下,外加被某些腐败、吸血成性的政府部门和民间组织一再利用,去为事实上不是我感兴趣的所在作超负荷地投入,人都是要吃亏才长智,我们所要从事的同性恋解放运动是纯粹的人权事业,是原则、立场、党性挂帅的,不是晚期姑息护理的揩屁股和安乐死工程,绝不允许为了项目经费而迷失方向、改变初衷,万延海老师要叫全球基金滚出中国,我想这是对的,托马斯说项目不死中国的 NGO 不会纯洁健康,也是这个意思,刘德军则从另一个方面抨击了个人生活尚且无着落、却到处充大好佬的自杀式公益模式,包括 LGBT 平权在内的一切正义事业首先要有经济基础,犹太人在彻底实现复国主义反动理想之前,先要在各个领域积累资本、能量,我们搞彩虹革命的也是如此,既然常坤老师所乐见其成的成熟的公益企业模型在中国还远没有常态化,现有的这些 NGO 自身在体制、环境之支持性方面尚且存在诸多问题,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其组织负责人往往沦为嗜毒鬼,那么,我就只有在制度内讨饭吃,利用业余时间继续干我必须干的事情。

老爷子说你是这个倾向要选择这种生活我们没意见,你要从事这些勾当必须用化名,要和你的工作协调好,不能为此丢饭碗做回啃老族,我也同意这一点,德国人把职业饭碗和理想兴趣分开,我们也应该这样,适应环境的人才能更好改造环境,地下党、特务同样是在为一个神圣、伟大的构架忘我地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牺牲更大,成果却更卓著,而且从民间草根组织的纯洁性之保持这点上说,根据马克思实践出真知的教导,我确实也只能从过去那些惨痛的经历中得出宁缺毋滥的结论,既然把 LGBT 革命当作吃饭的营生在中国现有这种局面下往往会毁了它,那么我就继续做我的“独立观察员”吧,穷则独善,达方兼济,野草将在等待春天的同时顽强地暗中改变土壤结构、使之更利于自己及同类的生长,如此而已。

这个寒假,和亲戚的走动不多,年夜饭那天,小阿姨和大舅妈都很关心我的婚姻问题,说实话对这些上海亲戚某些俗气的思想、言行,我在心底里是鄙视的,大舅妈的女儿虽然已经结婚并顺利生下二胎,但我看这一大家子日后的事还多着,至于小阿姨,她非上海的人、物不要的怪毛病已经深深影响了她女儿、并在事实上造成了一些无谓的麻烦,这两家子所培养出来的下一代和我一样,也都是问题型,此外还有小舅妈,女儿虚岁已经卅一却还没有对象,她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而女儿本人却优哉游哉一点不急,我对外祖母说那就随她去呗,女大不由娘。

年夜饭晚上回家,老爷子、老夫人估计是觉得我刚工作就拿我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想要给我 1000 大洋,说是我没有结婚之前都要给这个“压岁钱”,不成想这下触中了我过敏的神经,我把结婚看成是拿这个钱的必要附加条件,认为这是他们至今于心不死、想要以此来逼迫我就范,于是当即和他们闹了很大的不高兴,说实话我这个人权利意识是很强的,这一点和中国绝大多数比我大、比我小、和我一样岁数的同性恋者都有很大的不同,我出柜已经第八年,当年家里给我安排的亲事就是被我用各种方法逐渐搅黄的,在我看来同性恋者即便不能享受同性婚姻或民事伴侣结合条例的待遇,也要尽量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自由人,这比对以父权为核心的异性恋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妥协强多了,不仅关乎个人幸福,而且关乎社群的未来,我绝不认为形婚是通往同性恋彻底解放的必经之路,相反,我认为这是对社区前途的出卖和葬送,是没有任何商讨余地的原则、立场、党性问题,我不仅自己通过不懈斗争获得了身体人格主权的独立自主,而且我还要向和我一样的同性恋者输出革命,逐渐架空、推翻整个以父权为核心之异性恋霸权、唯生育论以及封建人身控制、人格依附关系的攻守同盟构架,最后实现 LGBT 的天下大同,我是该隐级别的吸血鬼王,我的志趣和一般午夜游荡、到处寻觅生人血的小鬼迥异,这一点不仅绝大多数圈内人目前无法理解,换成主流社会的一般民众也无法理解,因为这是一个革命的热情被物质生活的平庸给压灭、窒息了的年代。

果然老爷子见我依然是这副强悍法,也很大地光火和不乐意,说你若是真的要独身主义,就一个人偷偷摸摸过你同性恋的生活好了,又何必抛头露面做出头鸟?即便同性恋解放运动取得成功,但你本人享受得到吗?我知道在这些问题上和他是没办法讲通的,于是也就不和他深入理论,但我铁定是坚持我自己的理念的,老爷子至今对同性恋存有很大的不理解,比如最后一天外出他又偷偷问我通常一个同性恋者在同性恋生活中是做丈夫还是做妻子,而当他听到我现在单位包租给我们的农民房有可能叫两人合住时,他说那么是不是你和一个男人同住就和普通异性恋男女合住是一样的感觉呢?老爷子的知识体系已经老化,他一面斥责我没有人授权我做同性恋解放运动的中国代表(?!浙大圈内某些个人主义末路鬼早年间也企图给我戴这顶帽子),一面又说他网上看到的什么一些同性恋者说自己绝对不敢出头、只想“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才是同性恋应该有的生存状态,我当即反驳说如果自己不能代表运动前进的方向,那么后面你所提到的这些货色就尤其不配代言社区,他们若是要蜕变为断送社区前途的伥鬼,我就要斯大林、毛泽东那套拿出来,把大字报贴他单位和小区门口去。

说实话我这个人在原则问题上一贯是立场强硬的,我早就对从小到大被“国家”、老师、家人在思想问题上任意包办、代表,从而真正沦为“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憋了一肚子火,老爷子见始终无法说服我放弃自己的想法,于是便说你实在是误会了,我们绝没有要你结婚的意思,即便你自己提出要结婚,你这种情况我们也不会同意,事实上你现在真的要结婚也没这个条件,但你无论如何要协调好你的这种倾向、“事业”和你的正式职业之间的关系,而且我们想到你将来是孤身一人,我们觉得很不安、很凄凉,我们也担忧你会因为和某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招来横祸,我说你们放心,抗日英雄不是毛也不是蒋,是汪、爱新觉罗。

我始终是第三种人 —— 独身主义者,这和性倾向无关,在同性恋、异性恋里都大有其人,他们都生活得有滋有味,我不可能为了将来老了要一个免费保姆现在就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关一辈子,我这人在其他方面自控能力可能不怎么样,在这件我铁了心要这么办的事情以及一系列与之相关的重要议题上,意志力比谁都强,刘邦这个色鬼赌棍入关中之后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一切年深日久的阴谋家的脑子都长时间地在打某一件东西的主意,他们低估了我这个偏执狂在某些方面的非人毅力,鬼王的兴趣在打开地狱解放一切小鬼,只有这样他才能最终解放他自己,我想我将来除了那方面的革命事业,个人生活上可能会向我那个结了两次婚又离了两次婚、现在独身一人住在上海市郊一套底楼房子里的女强人姑妈学习,她的儿子、女儿是不是靠得住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如今养了两条狗三只猫,我到老了可能会养比这个翻一倍数量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