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星辰

(算是认真写的故事,但愿有人喜欢)

[b]白夜星辰[/b]


他的姐姐是我高中同班,班花,温柔漂亮,班上很多男生追。那时已经高三,学习压力很大,明知不能把太多心思放在恋爱上,可是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往往不受控制。




有一段时间,他姐坐我前排,我们的关系渐渐升温。终于有一天,她邀请我去她家玩。她家就在我们高中所在的县城里,离学校不远。




她弟弟给我们开门,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当时他才上初二,头发理得很短,眼睛明亮。她指挥她弟端水果拿饮料,他很听话的样子,只是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大概在弟弟们的眼中,姐姐带回家的男同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地坐在我跟他姐的中间,不大讲话,偶尔开口,像一位倔强的小勇士,守护他姐姐。




在我记忆中,那个周末的下午,窗外阳光灿烂,电视里一直在播《仙剑奇侠传》,如今帅得让人流口水的彭于晏,在里面演唐钰小宝,傻傻地保护阿奴。我坐在他们姐弟的身边,未来云野苍茫。那时我幻想着与她的一生一世,可命运偶尔出人意表,有时我们遇见一个人,是为了遇见另一个人。









再见到他,已是四年后。

春节时冰棱倒挂,他姐给我打电话,我们客气地互道新年好,她说弟弟想报考我在读的大学,问开学后能否带他参观一下学校。




四年前高考,我之所以报这所大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报了附近的另一所大学。虽然那时我知道想追到她没什么希望,只能做朋友。我成绩比她好,也上不了同一所大学,只希望离她近一点,能参与她的一些喜怒哀乐。




我在校门口大草坪等,她牵着男朋友走过来。后面跟着他,个子挺拔,看起来应该常打篮球,皮肤晒得黑黑的。

我和他在前面走,他姐和男朋友远远落在后面,不时传来嬉笑声,心中难受。我在的大学有好几个校区,分散在城市四处。她和男朋友跟着我们逛了其中一个后就走了,拜托我带她弟弟再看看其他校区。

途中我们去学校后门的腐败街吃东西。他冷不防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姐?我自然否认,心里却明白,喜欢上一个人,就像一枚核弹爆炸,放射性元素衰变需要时间,忘记一个人也需要时间。




他说他姐毕业会去上海,她男朋友刚考了交大研究生。我心想,走远点吧,以后再也不惦记。他问我毕业去哪里,我说不走了,已经签了一家网络公司。这城市湖光山色很美。



那时梁静茹刚发新专辑,腐败街上到处是《情歌》,“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我们握着两杯红豆奶茶,走走停停。






半年后,他顺利入学。

他偶尔会联系我,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约我一起玩,我都没去。他就像是他姐遗留在这座城里的一道符咒,一件睹物思人的信物,我本能地想避开。



我谈了个女朋友,公司的同事,大概在一起半年多,起初还蛮有新鲜感,后来感情平淡,最后味同嚼蜡,和平分手。




很久后的某天,我鬼使神差约他游湖,那时他已大三,大概我终于自信经过时间的洗刷,我与她姐已经褪色成最最正常的朋友。几年来,一直对他避而远之,每次都让他热脸贴冷屁股,自己也觉着问心有愧。




公交车站密集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他。有些人仿佛自带光环,耀眼明亮。他冲我热情地挥手,脸上大大的笑容。




我们租双人自行车,湖心划船,还买了个风筝,耳旁都是呼呼的春风。最后他提议去登塔。关于那座塔,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美丽传说,游客众多,很多成双成对的情侣。




在塔的最顶层,美景尽收眼底。他忽然问,哥,你有没有和喜欢的人一起来登过这座塔?我摇头,那你呢?我反问他。




他眺望远方,说,不知道。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我好奇地问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转过头很认真地讲,我不知道那叫不叫喜欢,你说什么是喜欢?




我拍他肩膀说,让哥来教你,喜欢就是忍不住会想她,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永远不想分开。他笑笑,欲言又止。

和他关系逐渐熟络起来。我并不是一个擅长交朋友的人,毕业后跟同学们也越走越散,平时常往来的屈指可数。

不久后,公司外派我去北京,项目要半年。他问我具体哪天走。我开玩笑地问他干嘛,是要给我送行吗?他回了一个字,恩。看到这个字,心里泛起丝丝暖意。




我拖行李箱,他帮我背了个小包。同行的女同事已在候车室等,见了我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直勾勾看着他问,哟!这位小帅哥谁呀?




女程序猿泼辣奔放,他很可能会被生吞活剥。我连忙说,我同学的弟弟,年纪还小,你别打他主意啊。同事装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说,不小了吧,你看这小胸肌多结实,过来,让姐姐瞅瞅。边说边把魔爪往他身上伸。




他嬉笑着往我身后躲。为保住他清白,我拿过他肩上的包,打发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往我这边看了看,挥了挥手。女同事在一边叹气抱怨,你都有男人给你送行了,我的男人在哪里啊!




北京气候干燥,呆不惯,想念江南的草木葱茏。跟他在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经常单曲循环张震岳的《思念是一种病》,我问他在思念谁,他回过来说“你呗”。小子病得不轻。




半年后刑满释放,已到年底,休了几天剩余的年假,跟他一起乘大巴回家。他很高兴地告诉我,他面试进了我们集团下金融公司实习,年后去上班,表现好就可以留下。






我和他的公司在同一座大厦。

见面的机会很多,电梯、食堂、小超市。他来我这儿串门,遇到上次的女同事,女程序猿又是一顿调戏,还不忘顺带损我,“你本来也算是能上台面的,可跟小鲜肉一比,顿时黯然失色,我看只有隔壁财务部的小强还可以勉强拼一拼”。




公司旁新开一家健身房,我们趁开业优惠办了卡。刚开始新鲜,一周去两次,通常就跑跑步,他偶尔做器械。某天遇到小强。




小强穿了很合体的运动装,在边上的机器拉手臂。打了招呼,小强望着他问,同事吗?我做了介绍。小强当即夸道,肌肉练得不错,线条很好。他害羞地干笑,大概不知怎么回应赤裸裸的夸赞。我心中警铃大作,瞧小强这眼神,简直就是狐狸看见了肉,大家都知道他男女通吃。




他们聊得蛮投机,中途我借口把他拉走。更衣室里,我提醒他,你不要跟小强走得太近,他明显对你有非分之想。他竟然坏笑,眼睛一闪一闪问,吃醋了?我把浴巾扔他头上,吃你个头啊!他脱光了去洗澡,我忍不住仔细瞧了瞧,说真的,以前没怎么注意,这小子身材练得还真不错。




春末,一天下班,他跑到我办公室,拉我一起去看电影。到了影城,他竟然说要看3D版泰坦尼克号。我一开始拒绝,这片子早看过了,卡梅隆转制成3D又来中国圈钱,最后屈服,买了票。当时微博上有很多关于这部电影的话题,其中一条是“十四年后,你与谁一起看泰坦尼克”。




我们在夹克和肉丝的巨幅海报前挤眉弄眼,自拍了张合照,发上微博,“悲剧啊,竟然沦落到跟初恋的弟弟一起看泰坦尼克”。




等电影放完出来,微博下面很多评论,先是一群落井下石的,纷纷@他姐,随后一波是物伤其类的,最后彻底走偏,群众们热情洋溢地发来贺电,恭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姐也来凑热闹,回复说,弟,爸妈那边有姐给你撑着。一群疯子。




我指着其中一条,是小强的,简单的一个流泪的表情,跟他讲,你看,他不安好心吧?他问,你怎么确定?我说,我熟悉他那种赤裸裸的眼神啊。他又问,小强追过你?靠,这小子太敏锐,不能多说。






初秋,我又在北京做项目,期间收到他姐的婚礼请柬。我请了几天假,先回乡下小镇家里发了两天呆,周六去县城参加婚礼。婚宴摆在小城最好的酒店,高中的同学坐了两桌,其中一桌是新娘曾经的追求者,看见我到,又是一阵哄笑。



他穿了正装,坐在最靠前的新娘桌。这小子穿成这样,也不怕抢姐夫的风头。新人在台上拥吻,她一如既往的美,光彩照人。我安心地喝酒,一切终于风轻云淡。




他上台献歌,“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




台下女生集体犯花痴,“是新娘弟弟,好帅好帅!”“唱歌还这么好。”“有女朋友吗?”远远的,我感觉他一直在看我,白衬衫,黑西服,像一颗耀眼的星辰。我隐隐感觉嗓子发干,慌忙端起酒杯。




那晚,我去他家住,准备第二天一起回公司。进了他房间,气氛莫名尴尬。我说,你的床很大嘛。他边脱外套边答,我还希望床小点呢。洗完澡,套了他的一件背心,正合适。




他把两层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了灯,屋里漆黑一片。我平躺了很久也没有睡着,脑子里回想起七八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情景,我曾喜欢的她今天成了别人的新娘,身边的他从少年成长为现在的风华正茂。




迷迷糊糊的夜里,我听见一阵窣窣的响动,他的手在薄被下缓缓移动。感觉温热的手指触到了我的手背,浑身微微一颤,那手指顿了顿,似在犹豫,随后轻轻拢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那刻,我的心脏疯狂跳动,浑身的血拼命往脑袋涌,我猜我当时肯定像只红烧大虾,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似乎心有灵犀,最后我忍不住侧过身,左手抚上他的脸颊,竟然一手的眼泪。我心中酸楚翻涌,好像一切错都在我,却又不知说什么来安慰。




到现在我还坚信,那一瞬间我肯定是受了什么蛊惑,我竟然翻到他的身上,手扶到温热细腻的肌肤,直接吻了下去。




黑暗中,一枚核弹爆炸,天地一片光亮,我准备好死无葬身之地。




我听见风摇动檐角的塔铃,我看见大巴上他靠在我肩膀熟睡,我想起校园里与他并肩走过的小路,我记起曾陪我坐在客厅里的青涩少年。他就这样走进我的生命,他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他是我白夜里的星辰。

序幕刚刚拉开

感觉真好,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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